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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一个“克雷伯定律”。哺乳动物的代谢率随体重的3/4变化,体型越大,代谢越慢,越是节能。

一个城市的物质设施与人口的关系大致也遵照克雷伯定律,例如城市的交通消耗如加油站、汽油销量、道路面积、电线长度等也随城市人口的3/4增长。当然不是越大越好,物极必反。譬如北京就嫌太大,所以要有通州,要有雄安新区。

在人类社会中还会出现新的特征。当城市规模扩大10倍,创新力会扩大17倍;规模扩大50倍,创新力达130倍。产生新思想的能力越强,速度越快,人均专利和发明数也越多。城市如同不停的搅拌器,不同人的思想在这里汇聚、混合、碰撞。这就是“知识溢出”。大城市的嘈杂和无序有助于知识溢出最大化。由此可以想起普利高津的一本著作,《从混沌到有序》。知识从创生到成熟的全过程也是如此,新思想源于随机涨落的混沌之中。

当然与物质设施的情况一样,这里说的创造力与城市规模的某种正比关系也是在一定范围内。

 

2.

与城市规模及其创造力有关的还有一个视角:居住空间。居住空间可以区分为,第一空间(住处)、第二空间(工作地),以及第三空间,如咖啡馆,新思想往往起源于第三空间。在嘈杂的城市中,第三空间显然是一个知识的集散地。在一起喝咖啡的人,既非如路人甲完全陌生,也不致如家人般烂熟于心。

这又关系到“社会亲密度Q”。研究者给出这样的数据,Q小于1.7表示过于陌生而难以穿越交往的界限,Q大于3.2又意味着过于熟悉而擦不出火花,谈不出新意。前者如路人甲随意行走或逗留的大街广场,谈不上是创新的空间,后者即第一和第二空间,人际缺少差异。结论是,Q2.6左右最佳。其实,同事甚至家人换个环境来到咖啡馆,也会蹦出平素在第一和第二空间谈不出的新东西。

 

3.

现在,社交网络给出了人际交往的第四空间:微信群。就本人加入的微信群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由原先的同事、同行等本就比较熟悉的人组成;另一类的人员自己完全不熟悉,或者应邀加入,不排除其他成员彼此熟悉,或者经由“领英”等渠道从零开始,大家都不熟悉。当然,微信群的功能广泛,包括创新在内,从人际交往到联络感情,甚至广告推销,主要功能或许是刷存在感。

在大多数情况下,群友之间的“亲密度”小于2。因而群里的思想涨落有余,创新不足。往往各说各的,互不相干,即使同一话题,往往对同一概念的理解也千差万别。群友的交流实际上停留于或维持在原初混沌状态,难以生长出远离平衡态的巨涨落。如同一锅沸腾的水,沸腾有余,却很少看到其中的那一滴水发展成另外的一锅新的水。在这种情况下,部分有意向的群友以适当方式在线下的交流,提升“亲密度”,有助于新的思想和发展的可能性在随机涨落中自组织而脱颖而出。

要是群的亲密度接近3,彼此间太过熟悉,两句话一聊,就落入往日的巢穴。往事,尤其是往日的情分如黑洞般吞没随机涨落中的偏离。笔者曾经两次试图建立旨在集中于某一话题以期引向深入和创新的群,都被汹涌而至的叙旧淹没,或被情分绑架。

或许,群聊不可能纯粹,群聊需要冗余(参见冗余,二八定律)。群聊,不可能字字句句说在心坎上。多半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无心插柳柳成荫。

4.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在千年之前已经悟到了这一点。

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要长期相处才知其“类”而得以“群分”。而大多数微信群,却是直接从“心”聊起,随后再考虑是否“知人知面”。当下的微信群,任意一个涉及时政的观点,数日,甚至数小时内即可群分,或被群主“移出”,或自行“删除”,也就不必“知人知面”了。随后的群,满满的“正能量”,当然都是从自己的喜好来看。这样的群,咋看起来可能“偏听则暗”,但价值观的一致,也可能为创新营造良好的氛围和润滑剂。

此文不过是千余字的雕虫小技,实际上,“群与创造力”完全可能写成洋洋数万言的博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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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乃基

吕乃基

171篇文章 287天前更新

关注全球化、社会转型、科技与文化、知识论、科技及其前沿、产业化、认知科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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